星期六, 9月 24, 2011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在你轉身之後我草草賣掉屋頂音樂節門票,跳上客運逃回新竹,一連聽了幾首《耳機裡的新浪潮》裡的歌曲才開始淚流不止。想起早上的對話情景:

  「喏,給你。」
  你接過徽章,看著上頭的惡搞字樣笑了出來。
  「幹嘛,這很少人有好不好。」
  「很少人有就是還有其他人有。」你拉開背包拉鍊把它收在最底層。

  欸,我不懂。到底是哪來的信任與自信讓你到現在還以為你在我心中獨一無二。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已經不再是藍色大門那樣追與被追的意志拉鋸;離開不代表掌控了什麼,而輸家也從來就不是被拋下的人。
    
  承認你不過是與她一樣害怕寂寞,很可恥嗎?

星期二, 9月 13, 2011

音樂版蝴蝶效應:《一首Punk歌救地球》


  一首Punk歌可以救地球嗎?是的,透過擅於改編文學作品的中村義洋導演的鏡頭去重新詮釋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的小說《Fish Story》,確實可以。

  這是由一連串美麗錯誤所交織而呈的荒謬喜劇,以訛傳訛、過度詮釋反而增添許多巧妙之處。一本在陰錯陽差之下被譯得顛三倒四的小說促發一個因太過前衛以致在當代默默無聞的龐克搖滾樂團寫出一首名為《Fish Story》的歌曲,其中因種種因素而消音的部分在七年後讓此曲變成一首充滿都市鄉野傳奇的靈異歌曲,而正是這首有著神奇力量的歌曲拯救了地球:一位面貌平凡、個性軟弱的大學生在開車返家時聽著這首歌曲,竟聽見了傳說中只有少數人能聽見的女子尖叫聲,他驚惶失措地在隧道前停下,卻意外地拯救了一名差點被強暴的女子。一段時日之後,他們結為連理,個性軟弱的大學生在此刻成了一個積極訓練其子成為「正義使者」的父親。這位「正義使者」在多年後的一場劫船事件中,發揮其過人身手制伏了船上所有的暴徒,也拯救了一位因睡過頭而忘了下船的女高中生免於被射殺的橫禍。這位傻氣的女高中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數學天才!在2012年,慧星即將撞上地球的前一小時,精準計算運行軌道,引爆裝置於慧星內部的核子彈,解救了地球!在末日前夕空無一人的東京街頭某一角落,唱片行裡,一位自稱預言家的中年大叔、唱片行店長、一位嗜音樂如命的宅男,他們一起聽著這首地下經典龐克歌曲《Fish Story》,看著彗星在天空爆炸(但在太空爆炸應該沒有聲音才對),像是音樂版的《蝴蝶效應》,一首Punk歌的確解救了地球!

  看著電影時,逆鱗樂團不得志的遭遇令人哀嘆。不禁想起前些天和朋友所聊到的:好音樂因時代而埋沒,不過樂團仍要堅持理想繼續演唱;即使知道在目前的時空無法大紅大紫,但在未來某處,或許會有個人聽懂這首歌。肉身有一天終將老死腐朽,但「創作」卻有著驚人的延續性,其跨越時空的力量不容小覷!這些創作透過各種形式被保存下來,記載著過去的人想對未來的人們表達的意念。
  
  這是一部必須且值得從頭看到尾的電影!112分鐘的電影前半段是關於在不同時空下的多個段落故事,習於一般電影鋪陳方式的人會覺得它顯得較為破碎,個人認為其中幾段故事(例如:劫船、「逆鱗樂團」的發展脈絡、信仰「1999年是世界末日」的宗教)較有其獨立自主的強度足以支撐自身段落,其餘則稍嫌凌散,觀影時偶有不耐煩之感。但導演在電影片末將所有人物、事件、時空重新排列,讓觀眾們用短短一首歌的時間理解所有來龍去脈,一首歌在「蝴蝶效應」下確實能拯救了地球!

  那些層層疊疊的關係看起來荒謬卻又是如此理所當然,或許我們每一個人生來就被賦予作為拯救地球那大機器中一顆小螺絲釘也說不定呀。誰知道自己那一點點微薄的力量,不會是改變世界的那不容忽視的關鍵呢?

星期二, 9月 06, 2011

追憶似水年華:岩井俊二《情書》



  開學前夕,校園裡隨處可見帶著倉皇臉孔或期盼眼神的新生。這兩天恰好是新生訓練,我看著海報牆的夜貓子電影院海報,想起孤獨的岩井俊二(Shunji Iwai),在大學入學日當天就翹了開學典禮,走進學校的電影研究社借了一台攝影機,大步走出校門開始拍起橫濱的街頭。

  多年之後,他成為一位出色的電影導演,第一部長篇電影《情書》以清新不落俗套的敘事手法鋪陳一段難以啟齒的晦澀愛情,在各界獲得極高的肯定。

  電影從一望無盡的雪景開場,渡邊博子躺在雪地裡聽著刺骨的風聲刮過耳膜、看著雪片一片一片地飄落在臉上,體會未婚夫藤井樹因山難困在雪地中死亡的感受。在影片最後坦言「他帶給了我許多美麗的回憶,我卻貪心地還想要更多……」的渡邊博子對過去的記憶仍無法忘懷,遂提筆寫下簡單字句,寄出了一封書信給未婚夫藤井樹,想不到書信卻陰錯陽差地送至與未婚夫初中時代同名同姓的女孩手中。透過渡邊博子與藤井樹(女)的魚雁往返,一段塵封已久的青春回憶一點一滴地被挖掘、解密。

  青春與愛情是岩井俊二在電影中最常探討的課題。然而,《情書》不只是一部純愛電影。《情書》巧妙地運用逆光攝影與動人配樂,構築出包含「青澀的愛情」、「無怨無悔付出的親情」與「面對死亡,生者如何背負傷痛、進而痊癒」等課題的生命故事,哀傷卻不沉重。當少女藤井樹望著一隻被冰雪凍死的蜻蜓,淡淡地問母親和爺爺「爸爸死了,是嗎?」,這一幕將她心裡的哀傷與無奈表露無遺;在影片尾聲,秋葉茂與渡邊博子來到藤井樹(男)遇難的山區,秋葉茂鼓勵渡邊博子對藤井樹說一些話,渡邊博子的腳步先是遲疑,後來才緩緩到加速。在奔跑的過程中,她在雪地中摔了一跤,跌落了身上的暗色厚外套,露出橘紅色毛衣重新站起來,大步向山谷奔跑,對著望不見的藤井樹大喊「你好嗎?我很好!」,將心中的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簡單的問候,讓人頓時心中充塞許多複雜情緒。這樣點到為止、恰到好處的情緒表達在影片裡俯拾即是。

  片中幾乎沒有被浪費的橋段,每一個畫面都有它所要訴說的故事:面貌相同的渡邊博子與藤井樹(女)在熙來攘往的街頭擦身而過,雖然沒有一句台詞卻埋下了有力的伏筆、藤井樹(女)在圖書館裡工作的巧妙之處到全片最後不言而喻。乍看之下像是要調節氣氛的丑角也會在你毫無準備時脫口而出一些讓你再三咀嚼的話語。「男生和女生的故事總是重複的。」在劇中極為神經質、不斷瞪大眼睛、拿著不成比例的梳子梳頭而把頭髮梳斷了的及川早苗在被藤井樹(男)拒絕之後這樣說,第一次聽見時覺得這樣的橋段十分爆笑,反覆思量後又覺得隱隱心驚。
  
  電影中幾乎沒有什麼台詞的藤井樹(男)是全劇的靈魂人物。他是孤傲的,專挑一些冷僻的書籍借閱,於借書卡上書寫自己喜歡的女孩(也是自己)的名姓,說明他不願與一般人相同、因意外而失去百米短跑競賽資格的他帶著未痊癒的傷在賽道外與選手一同奔跑,最後不支倒地蓄意絆倒原跑道的選手,說明他是「獨特」、「無法被取代」的;他是可愛的,當女孩要交換因同名同姓而誤拿的英語考卷時,故意說看不清考卷上的字,讓喜歡的女孩在腳踏車車棚裡一遍一遍搖著車踏板幫忙照明,只為了讓兩人相處的時間再多一刻,純真、晦澀懵懂的青春愛戀透過岩井俊二的鏡頭詮釋過後又更加美麗深刻;他是難解的,一如藤井樹(女)與渡邊博子透過長時間的書信往返才逐漸解謎一般。因墜落山崖而失溫彌留的他,唱起輕快的曲子,那是松田聖子在1980年夏天大紅大紫的單曲<藍色珊瑚礁>。他在腦海中跟著少女偶像夢幻的童音唱著「啊我的愛已隨那南風而去 / 啊都到了那薰風吹拂的珊瑚礁」……
  

星期五, 9月 02, 2011

帶著透明感的美麗哀愁《AZURE RAY》

  
  Could you be the one to find me safe and sound?

  或許封面上的女孩與我一樣覺得世界好吵。焦慮又煩躁的情緒籠罩著,突然看不下書聽不了音樂也寫不出文字。很多時候覺得自己像是個即將被丟棄的空寶特瓶一樣,更多時候想將自己拋棄:幾次站在大橋上看著河水湧動,一躍而下的想法倏忽即逝;刀片推開再收起,一種自我毀滅的躍躍欲試悄悄滋長;血液裡滿是酒精,即使頭痛欲裂還是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並且提起酒瓶斟滿下一杯。太恐懼搖滾樂有那麼一天無法再救贖我,英搖後龐那些抑鬱的音樂在此刻真想通通從腦袋中格式化、電子樂固然時尚又前衛但終究少了些感動。煩躁焦慮憂鬱厭食,想著是不是應該開始吃素,早點睡,規律運動,以為這樣會變得比較平靜。

  於是去游泳、開始在手機裡塞滿充滿漂浮感的Dream-Pop諸如Mazzy Star、Mojave 3等等、放了薰衣草氣味的擴香竹。在水裡漂著的下午、敲著鍵盤的夜晚,腦海都會浮現最近反覆播放的Azure Ray同名專輯。

  迷幻民謠二人組合Azure Ray的音樂就如同團名,像是一道帶著透明感的蔚藍憂鬱光線,總是溫柔地穿透每個聆聽者的心。Maria Taylor和Orenda Fink默契絕佳、和聲清新淡雅,聽著吉它與弦樂襯著她們輕柔的咬字與吐氣、慢搖碎拍略帶憂鬱淡漠的聲音,像是在置身一片清澈的水域裡,晃呀晃的。

  第一首<sleep>是電影《穿著Prada的惡魔》的配樂,女主角靜靜思索著自己人前人後的表現,沒有對白,Maria Taylor和Orenda Fink漠然但帶點魅惑的唱腔帶人進入溫暖輕快的迷幻異境。<Don’t Make A Sound>中的鐵軌聲響讓人進入像夢一般的場景,似是在無盡黑暗的夜晚裡緩緩前行穿越一片廣袤的平原,Azure Ray的音樂基調:失落、私密、孤寂和憂傷在這首歌展現無遺。輕敲鋼琴琴鍵拉開序幕的<Another Week>乍聽之下以為會是一首清新的小品,但別出心裁的失真人聲充分營造了迷濛、氤氳的氛圍。低調緩慢的<4th Of July>沒有太多的激情起伏,用淒清孤寂的唱腔一一細數私密情緒,像是在略帶寒意的秋末夜晚躺在草地上看著星星與多年朋友談心。我最喜歡的<Safe And Sound>簡單地以空心吉他與弦樂編曲,配上迷惘哀愁的歌詞,讓人深深沉溺。用新買的耳機聆聽時可以清晰地聽見她們的換氣聲與氣音,那些細微的聲響像是與耳膜曖昧細膩的纏綿。帶著甜味的<How Will You Survive>有著舒緩心情的儀式效果。一如專輯中其他歌曲,平緩輕柔,播著當背景音樂並不搶眼,但偶爾耳朵辨識出的歌詞總讓你想放下手邊工作找出歌詞一遍接著一遍地跟著她們哼著。

  那是帶著透明感的美麗哀愁,若要用一個詞彙型容這張專輯,我會這樣說。

曲目:
01 Sleep

02 Displaced

03 Don’t Make A Sound

04 Untitled

05 Another Week

06 Rise

07 4th Of July

08 Safe And Sound

09 Fever

10 For No One

11 How Will You Surv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