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inks

Si tu aimes une fleur qui se trouve dans une étoile, c'est doux, la nuit, de regarder le ciel. Toutes les étoiles sont fleuries. ——《Le Petit Prince》

　　畢業兩年後總算和五十嵐女孩去大立精品吃了Haagen-Dazs，兌現很久之前的約定。天南地北地閒聊著的同時我卻隱約感受到自己的確在迴避些什麼。趁著這兩天想了一想，決定把它寫下來，「你明白不讓自己失望比滿足別人的期望更要緊。」陳德政在＜三十而立＞中如是書寫。

　　開頭放了幾乎八竿子打不著的圖片，只因每次買五十嵐的時候，我總想到小王子這句帶著純樸味道點出我心境的話：如果你愛上了某個星球的一朵花，那麼，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會覺得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開的花朵對你微笑著。 我想五十嵐女孩也會認同。那是一位暗戀五十嵐店員、猶疑許久最後仍鼓起勇氣送給店員精美自製聖誕卡的女孩，與我在身著白衣黑裙的最後一學期用五十嵐點單貼紙貼滿了補習班第三排右側座位抽屜、每節下課時總拉著我去點一杯珍珠綠。離開了白衣黑裙的日子，早已五十嵐上癮的我們仍不斷重複點單動作，在新竹、在台中、在台南、在高雄，在島嶼上所有亮著熟悉的黃色底襯著黑色字樣招牌的連鎖飲料店中。
　　
　　我想這不止是我和五十嵐女孩的記憶，設立於補習班騎樓下的飲料店幾乎是所有年紀與我相仿的學生記憶中共有的影像。上次經過人事已非的建國路，看著原地點新開的貢茶，想起了學測前的日子。那時下午總習慣犒賞自己一杯紅茶拿鐵，慰勞一天讀書的疲憊。現在想起總覺得那時過的比現在好多了：極單純地，為了追求理想，有著激昂的鬥志和明確的目標，單純地想著只要將奮鬥的意志實踐於讀書上、讓這些付出充滿每一天，不斷進步，以高效率的方式吸收攻下一個又一個章節，咀嚼著這些知識的宏觀概念或者瑣碎意義，理解和記憶並行。現在想起並不覺得苦，那時覺得自己成長得真快，甚至感受到自己正毫無畏懼地邁向一個遠方的目標，在這個過程中逐漸建立了一種自信，逐漸相信人生是足以掌握的。

　　「親愛的不要哭，和你一樣，我對明天的恐懼，來自對今天的厭倦」楊乃文在＜不要告別＞曾經如此唱過，聽了又更加驚懼了一些。有一段日子總覺得腦袋是完全空轉的，我很懷念那段時日心裡充滿「自己的人生是足以掌握的」這樣意念的踏實感，透過不斷地付出、實踐，一步一步穩健地邁向目標，那種感覺真好。揮霍了一半的大學時光，過於自由不懂自律的我在知識債不斷積累的此刻感到惶恐。然而，還是有夢，在聽著搖滾樂的每一刻。過去總以為這是個不切實際的夢，放一段時間後再重新檢視、瀏覽著各項資訊、斤斤計較地計算GPA，過了一段時間再度確認自己的想法後，我可以確定地說那種想望的確日益增長。我會做到，而且我必須做到。

　　回新竹前，我和女孩聊起了上回去台南喝過後便念念不忘的連鎖飲料店。
　　「漢神旁邊也開了一家呵，我也很喜歡。」她如是說。
　　「它該不會取代了五十嵐吧？」我問。
　　「已經有很多東西取代了五十嵐了呵。」女孩說。
　　我咬著吸管、拎著英國藍的提袋，想了一想在我們的生命裡，有沒有什麼東西是恆久不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