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進入了某個烏托邦,人們彼此相愛。」在《自由之夏》裡讀到這麼一句話,而我何其有幸,在許多個耽溺於交誼廳不忍離去的日子裡,的確有這麼一群人給我相似的感受:他們接受、擁抱你的稜角與銳氣,託付靈魂與記憶予彼此,進而一同創造許多共同回憶,好的壞的皆然。多數因學生自治、議題討論與音樂結識的我們,在談著政府如何不義、獨立\另類音樂如何動人的同時,藏於理想主義與反骨之下的,其實不過是一個個不安躁動的靈魂,希望被了解、接納、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團體。我何其有幸,在學院遇見了你們。
我想我很難忘記發生在實齋交誼廳裡的那些動人片段:有時是冗長繁複、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的社團行政會議抑或各式議題討論,即使偶爾意見相左爭得面紅耳赤,隔天過後仍是親密戰友;有時坐在桌邊睜大眼看著友人翻動平底鍋,如魔術師般一揚手就變出一桌好菜,自己只能摸摸鼻子,認份地在飽餐過後肩起洗碗場復的責任,心裡既是艷羨嫉妒又是感激;有時搬出小收音機,播放著甫入手的唱片或現今難得一見的陳年舊作,佐以透明澄澈的酒精入喉,任其燒灼喉管與理智,暈眩過後索性躺到書房呼呼大睡,在心愛的人們面前總是能夠安心沉沉睡去;有時是行動前夕,眾人七手八腳地剪剪貼貼、塗塗改改製作標語、用大白板跑細流、沙盤推演,氣氛凝重卻又不時夾雜爛梗添加笑料;有時拿著牌卡各自運籌帷幄於三國殺、矮人礦坑、魔城馬車等桌上遊戲中,一晃眼就是兩三小時,偶爾大燈無預警地瞬間暗去,我們搬來小夜燈繼續挑燈夜戰,不分出勝負絕不善罷甘休。那是多麼荒唐美好的青春歲月。
年輕的革命者(我們曾經或者正如此自栩)總是與世界扞格不入,與主流價值拉扯對抗偶爾覺得疲憊困頓,但幸好避風港就在不遠處,真好。僅獻給曾一同歡聚於交誼廳一隅的罕見後現代文青\憤青們(他者如是說)與我們記憶中總是燈火通明、笑語不斷的實齋交誼廳,There is a light that never goes out,我們都喜愛的英國樂隊The Smiths這樣唱著。說我愛你們太矯情,但是啊,如果沒有你們、沒有學院,真不知道我的大學生涯會失色多少。
(本文同步刊登於實齋生活.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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